「崩潰是一種地震測試，看你是否夠 Earthquake Proof 。」── Serrini
被 Serrini 的歌觸動，是在聽了《Let Us Go Then You and I》之後，身處如今的香港，單是那句「今天甚麼都失去，消失漫天烽煙裡。」就足以叫人一秒淚目。MV 裡她說這首歌想要帶來正能量，但拒絕矯情，於是乎連間奏那段喊話都是在叫人多讀書、多喝水、多吃健康食物、別吃太多糖，別人說香港經已沒有未來，她說那我們就自己寫出來。
2020 的《網絡安全隱患》、《離原》、《~旋轉with me*》到《要做更壞的事》，將自己的不同面貌發揮得淋漓盡致，將想說的話傾瀉而出。後來我基於極度好奇而去聽了九年前的《你條茂利放飛機》，okay，這個人註定不可能被定義。
第一次見面，是相約午餐討論拍攝事宜的某個周三。她問：「飲茶好嗎？」，然後我們就在狹小的茶室中邊大口吃著點心邊開會。拍攝當日從日落直到深夜，最後一個外景剛好位處消防局對街，她腳踏斗零踭氣場全開來回路口走了幾十遍，望向對街還亮著燈的窗戶，是滿臉黑人問號的消防員。他們的表情，大概就跟歲半姪兒看著我唱《蘇菲亞的波霸珍珠奶茶》給他聽一樣。
回家已是凌晨時份，睡前打開 IG 卻看到 Serrini 仍在線上，鮮少點開直播的我發現，她的 IG live 極為魔性，內容明明無比日常，她有時甚至會笑到無法繼續講話，但你卻會在不知不覺中看到最後，而且還會跟著她笑。謎樣魅力席捲音樂與藝文界，這次她以一貫的霸氣之姿，和我們大談崩潰這回事。
崩潰是一種地震測試
「我沒有甚麼是崩潰過後起不了身的。」對於情緒，好的壞的，她都看得很開。上一次情緒低落，是源於跟某個合作單位之間的信任危機，但機智如她，很快就將阻力變成動力。「那時正好在構思《邪童謠》，發覺可能是宇宙的力量要我經歷這個崩潰，令我可以將情緒寫入作品裡面。」最終拿下台灣金音創作獎，讓她不禁覺得，崩潰其實也是一件好事。
作為典型獅子座，她坦言對於生活中的不如意事雖會介懷，但未必持續太久。「我的性格是一個解決問題的人，就是我會找一些很正能量的解決方法，也是令自己進步的一個動力。所以我相信崩潰或是每一次的 mini break down，其實是地震測試來的，看你這個人夠不夠 earthquake proof。 」縱觀各地在這一年的概況，崩潰絕對稱得上是 2020 的全球關鍵字。「在很多地方，民要攻打民，國要攻打國，亦有很多社會問題，既然大家要一起面對崩潰，那就學一下怎樣跟其他人建立更好的連結。」無法在一時三刻解決的艱難處境，不如把它想成是一個機會，思考一路走來的那套是否合適，其實也是地震測試的一種。
面對世界的方法
走過一波又一波疫情和居家隔離，從一開始的恐懼，到逐漸接受現狀，我們在這年都面對了不少心境轉變，Serrini 則覺得，前行的路越是困難重重，其實也更具挑戰性。「我覺得是很艱難的一個 generation，原來我們這個年齡層的人，是可以經歷過差不多打仗，很多紛爭，又有瘟疫，這樣形容好像很 old school。」她笑道。每個人都正走在尋找面對世界的方法的路途上，沒有所謂正確答案，所以也別急著去否定事物。
所謂「正能量」的真實面貌
「很多人都想叫人 be positive，但那種正能量其實是來自，你理解了你這個人是會有苦難的，會有難過的時候，亦有負面的時候。但可能礙於商業考慮，或是公眾人物有很多顧慮，未必會講出像是 the inconvenient truth 的話。」譬如大家都說要解決情緒問題，要去傾訴，但根本沒聚焦在源頭處理，像是生存的焦慮、經濟的焦慮、政治的焦慮。
「如果大家跳過不討論，就只是叫人 pick yourself up，這是很困難的。如果我是一個小朋友，社工常常叫我別難過啦，其實我會很崩潰。」碎片不但沒被拾起，甚至是被任由散落四方。她說，真正的正能量，是要建基於對負能量的認知，才會產生希望，出現方向。「而不是一個 empty direction，像是隨便說一句 just be good，但你的狀態明明是：I don’t know how to be good, I don’t know why should I be good ! 」
萬事萬物，終將在適切之時發生
如果「崩潰學」是一門學科，Serrini 覺得那應該歸類為 performance art，又或是一種心理治療。「洞悉其他人的崩潰很重要，當你認知到這種情緒是真實存在，不只得你一個有， 你或許就會開始覺得崩潰並不是甚麼大事。」她說，在這個全球崩潰年，大家都像在摸著石頭過河，但她相信所有事情都會在適當的時候發生，老套說句，現階段你要做的，就是裝備好自己。
別怕，優雅地變老吧
Serrini 表示，自己其實挺擅長處理負面情緒，隨著年紀漸長，處理手法也就更加成熟。「20 歲的時候會很介意自己的外表，會說甚麼『死啦，影側面會好一點。』但現在呢，我就是要給你看正面， like，come on。」愛美不是罪名，但 20 多歲就開始嚴陣以待地忙著抗衰老，似乎也有點不妥。「沒甚麼 icon 會跟我們說要 age gracefully，人們覺得老就是差，但其實自然的東西不應該被這樣形容。」她常常會跟歌迷講，別看她皮膚好像很好，幾年後可能就會有魚尾紋或其他變化，但那並不代表變差。「如果你因為這樣就要 judge，我會說其實你自己以後也是這樣。」學習去接受自己，或許就能建成某種你我都不曾見到過的社會模樣。
「暴露主義者」
對 Serrini 來說，音樂創作的重要性，在於能夠讓她在有聽眾的情況下分享情緒。「像我這樣的暴露主義者，就是情緒上，當我分享這些或高或低的心情，其實也能幫助到那些有所共鳴，但還未找到自己紓發情感的途徑的人，我的角色就像是一個社工或朋友。」
身為獅子女，天性愛熱鬧，但同時也懂得在熱鬧中享受孤獨。她說自己的 me-time 並不需要特意離群，在朋友面前同樣能進行，笑言如果自己突然之間說要 me-time，那大概是因為不太喜歡那些人，或是無法在他們面前做自己。「做到自己的時候，那個 me 就是 us，我喜歡 us time。」有趣的是，她的上升星座是金牛，在自由奔放的背面，其實是個腳踏實地的認真之人，如同妖姬，絕非單靠妖艷便能煉成。❂
「我不那麼『獨立』，又不是很主流，那就有個中間的灰色地帶可以行。沒那麼多人，我就有更多空間可以穿著那種 “Don’t come near me.” 的大蓬裙肆意伸展四肢。」
Featuring Serrini
Interview & text by Jay Chow
Photo by Sam Tso
Video by Henry Yeung
Styling by Bhisan Rai, assisted by Nisham Limbu
Make-up & hair by Rainbow.C
Wardrobe Marina Rinaldi, Venna@Lane Crawford
Produced by Ruby Leun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