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個幽默的人，在墜落的盡頭接住自己 ── 張進翹mansonvibes
「我想做一個幽默的人，感覺會比較長命。」某個晚上，我們與揹著結他的 Manson 走到人煙稀少的地下隧道，他不時跟我們分享那些在腦海裡一閃而過，如同詩句般的隻字片語，盡顯思路跳脫的水瓶本色。我將那些字彙逐一拼湊，發現那些看似是靈光一閃的念頭，似乎也在某程度上反映了現階段的他。
他一邊咬著飯團，一邊分享著自己的近況，我們從星盤聊到天使數字、MBTI、人類圖、冥想… 距離初次見面那年，我說他予人的感覺變得不一樣了，具體說不上來，大概就是從一個尋常男子，進化成了一個頗具修為的人吧，不過偶爾還是會搞個 gag、耍耍寶就是了。
從不快樂中找快樂
「我平常寫歌的模式有點跳躍，可能會同時做好幾首歌，跳來跳去。但這次想試一個新方法，就是跟一首歌連續相處幾日，浸淫在裡面，直至覺得沒甚麼改動的空間，才 move on 去下一首。」最近都在閉關式創作的他，將累積的情緒和想法一一轉化成作品，而卡關總是在所難免，長時間對著同一件事，難免會因為過度消耗而有種乾涸感，所幸剛完成的新歌，讓他從這個 loop 裡面跳出來，重新灌溉滋潤了他的靈魂。
「我曾聽過這樣一句話 ── 一首詩的誕生，要不是從你正在滲血的傷口裡寫出來，要不就是在很開心的歡樂中寫出來。接下來的 EP 呢，大部份的歌都屬於前者，我目前的作品大多是在那樣的狀態下誕生的，從不快樂中找快樂，希望下年可以派些開心又純粹的歌。」將推出的 EP，可以說是他在 30 歲前的一個小總結，也可以說是一個中途站，內容大多關於他內心那些最為真實的感受，據本人所說，是極為真摯和赤裸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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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ver go with the flow
「我是一個認真到幾近嚴肅的人，每當事情不如預期就會開始焦慮，這也是我一直以來的課題。」今年釋出的三首個人作品《it’s a sin. 》、《QUEST?ONS》、《S.A.D.》，都是他近年在尋找自我的途中有過的一些感悟，他還提到，每首歌都是有生命的，會自己生長，有時甚至會去到一個有點失控的地步，這時候他就會浮現一種不知如何是好的迷失感。
直至一晚，他連續地播放那些做好的歌，卻意外地感受到一種快樂。「原來過程有多艱辛也好，只要我們沒有退縮或放棄，最終收穫成果的時候都是很滿足的。」而這樣的體會，也化為了他繼續前行的力量。他說，自己最近被「Never go with the flow」這句話所啟發，雖然看似與「Go with the flow」有著完全相反的意思，但其實當中也藏有相似之處，並非單純的逆流而行。「我的解讀是，在努力去做某件事的同時，也讓一些事情自然發生，不去強求那些自己掌控不了的東西，但在可控的範圍內，就用力揸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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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2 的啟示
話題回到前陣子的瓶頸期，他說當時內心不斷重複浮現「點算？」這個恐懼，或許是意念過於強烈，不久後，他便在無意間得到了一個小提示。「那時我常看到 1212 這組天使數字，好奇之下就去查那是甚麼意思，其中一個解釋是 “1212 can be a warning”，提醒我不要太公式化地去做事，或是想同時做好幾件事。的確我很多時候就是這樣，會迫自己在幾點前要做完甚麼，不然就大鑊了，但生命並不是這樣運作的。」後來他嘗試用比較放鬆的模式去創作，寫好一個部份，就讓自己到街上去散散步，還在公園長櫈上睡著了，至於熟睡程度，他是用 passed out 去形容的。學會適時充電，跟隨感覺走，結果才花了一天，作品便寫好了七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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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FP 奮鬥記
記得上次和 Manson 做訪問，他向我們推介了一行禪師的《和好：療癒你的內在小孩》這本書，但除了禪修和靈性領域外，原來他對五花八門的人類學說也有所了解。「我本身就對 MBTI 和人類圖這類東西挺有興趣的，像我是 INFP，直覺型，也會被稱作調停者、哲學者、療癒者。但慢慢我發現，它終究只是一個參考方向，你不能太被它影響，還是要認真去體驗與理解生活，透過更加了解自己，才能真正長大，不再去怪責別人或世界。」會有這樣的發現，是因為曾經的他也是個迷失而執著的人，將「自己是個怎樣的人」和「想成為怎樣的人」這兩件事搞混，完全忽略了自己的本性，只想著自己想成為怎樣的人，焦急地想要找到自己的長處和使命。
「我在小學到中學的時候都比較內向，後來去讀 acting 才變得比較會表達，我會去模仿身邊那些很外向，很 talkative 的人，因為那時我想成為一個魅力滿點的交際能手（笑）。但有些事情不是你想，或者勉強自己去做就改得到，就譬如成為一個很健談或者好高能量的人。」他說，每個人在小時候其實都對自己的喜惡很清楚，但當進入教育制度，便會受到朋輩的影響；進入社會後，又會有來自上司的壓力，讓自己在不知不覺間變成了一個全然陌生的人，直至走過更多的人生經歷而醒悟，才回頭去追溯原本的自己究竟是甚麼模樣。現在的他，開始覺得 embrace 自己的「原廠設定」其實也沒甚麼不好，所有框架和枷鎖，都是自己加諸自己的。「療癒自己就可以療癒到世界，這是我觀察到的一個很有趣的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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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一般的男子
和 Manson 聊星盤是愉快的，他說自己作為水瓶男子，一言以蔽之就是「Kick」，風象星座特有的飄忽個性有時就連本人也難以捉摸得透。他因而踏上尋找自我的路途，狀態亦在這個過程中逐漸變得穩定，就連身邊朋友都表示現在的他散發著一股很好的能量氣場。
「可能是因為我 peaceful 了很多，脾氣變好了，我想這也和我減少吃肉類的飲食習慣有關。以前也會有情緒失控的時候，會鬧人啊，或者經常都好嬲啊。但經歷了這幾年之後，我覺得不只是我，好像整體人類都提升了，會更懂得去欣賞別人，思考更有深度，也會追求一些更美好的事物。」問到心目中的理想人類，比起特定的某個人或某些特質，他選擇分享兩首歌 ──《快樂老實人》和《Crazy》。前者豁達的人生態度和後者眾生皆 crazy 的透徹，都是他所嚮往的其中一種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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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將張進翹收錄在一本人類圖鑑裡面，他把自己歸類在風屬性裡面，難以被定型，無法被捉住，喜歡周圍去旅行，亦喜歡講故事的一個人。一邊聽著他的形容，突然覺得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啊，是《旅行青蛙》（Manson：「我想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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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念練習
「我還挺怕那種有很多陌生人的場合，結束後一定要花時間去獨處 recharge。」他說，慶幸自己喜歡玩音樂，能夠籍此將累積的情感一一轉化成作品。「平常我每日都會做 meditation，但寫歌的時候我就任由情緒 fuck up，而其實我覺得寫歌和聽歌本身也是一個療癒的過程，音樂真的是很神奇的一件事。」但享受歸享受，所消耗的能量還是不能小覷的。他就形容自己是那種表演完一下台就會斷電的類型，就好像《我的英雄學園》裡那個變完身就會噴血然後變到好瘦的英雄。
他在 IG 的簡介上寫著：“to be a better human being.”，而要成為一個更好的人，首先要做的就是直面自己的缺點，他透露自己其中一個壞習慣，就是會不斷挑自己毛病。「有段時間我會做正念練習，就是 “I am rich；I am beautiful；I am happy” 那種（笑）。這是一種提升氣場的方法，但始終還是要花時間去了解自己的狀態，畢竟長期去迫自己 positive 也是很累的一件事。」每個人生階段都是獨一無二的，最重要的是忠於自己的頻率。而 Mansonvibes 這個名字，原意就是希望能夠把 good vibes 分享給更多的人，以生命影響生命。「而且 vibe 這個名型啊嘛，vibe，feel me，feel my vibe（笑）。」Okay，是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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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有罪（？）
聊到今年的作品好像和去年的風格很不一樣，他就提到了去年那個不管怎麼做都好像找不到答案的低潮期，用當下很 desperate 的心情寫了 3、4 首歌，其中一首就是《QUEST?ONS》。「透過音樂去問宇宙，我可不可以用自己的方法去做音樂呢？記得看過一句很搞笑的話，說人類其實從來都是在自言自語，有時小聲只有自己聽到，有時大聲讓別人也聽得見。」而這一連串的創作，也是他的一場自言自語，自問自答。
我又問到，對於《it’s a sin. 》當中那句多次重複的「青春有罪」，他有著怎樣的理解？他說，每唱一次，其實他都用了不一樣的語氣去詮譯。「青春有罪可以是一個 statement，亦可以是一個疑問，一個反問，或者感嘆。」青春是無限的，與年齡無關，奮力拼搏的我們，都擁有青春。「即使在這個過程中可能或多或少會犯錯，甚至你會判自己有罪，變得不敢去表達自己，當然有些錯是告誡你不要再做，但有些應該要隨著時間放下，你才能變得更強更好。」他也曾因為嚴重的不安全感而想要框住自己，將自己鎖死，錯將自己的獨特性看作是危害自己的存在，但現在的他懂了，與其繼續懲罰自己留在過去的陰影裡，不如嘗試去感謝所有曾經發生過的事，然後坦然地迎接往後的未知，繼續過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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掙扎是一種必需
「古語有云，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笑）。嘩聽完立即豁然開朗，就把困境連同埋怨一起變做課堂，無法捉緊，那就放開，看看自己在過程中有怎樣的成長。可能換個角度，你會發現其實得比失更多。如果這招也不行，就再洗自己腦，說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笑）。」他說，面對種種劫難與災禍，除了逆來順受之外，就學習吧，掙扎的過程也是種必需，不然走得太順太快，人生可能就會變成一場走馬看花。掙扎吧，享受吧，我們都是這樣一路走過來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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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eaturing Mansonvibes
producer Ruby Leung
editor & stylist Jay Chow
videographer & video editor Henry Yeung
make-up artist & hair stylist Kaho Cheng
photographer Sam Tso, assisted by Tim Cha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