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叛逆,其實來自內心最原始的那道聲音 ── Jack Ip
Jack Ip,既是插畫師,偶爾也幫忙朋友當當模特兒,最近更夥拍摯友 Takuro,以樂隊 Arches 主音兼結他手的身份推出了 EP “Goodbye Tragic Manga”,內裡收錄五首歌,圍繞著他們喜歡的樂隊,還有負責填詞的 Jack,他的自身經歷與煩惱。
第一次見面已經要數兩年前,我為了召喚記憶而翻了些舊照片,那時大家都染了一頭走在人群裡也不怕失散的漂染髮,而他意外地是個容易打開話匣子的人。這次拍攝來到了他位於火炭的工作室,迎面而來的是剪掉了長髮的他,往窗外看是一片綠意,空間被簡單劃分為三個部份:Takuro 的 drum set、Jack 的工作區,旁邊放了幾把電結他、擺放在窗邊角落的工作檯則是屬於女朋友的專屬領地,一切簡潔而不失溫馨。然後我們就在都還沒吃早餐的情況下,開始了這場對談。
樂隊之魂
「樂隊其實是以前在英國讀書的時候就有,斷斷續續至今大概六年。」和 Takuro 是在英國念 foundation 時的同學,同班一年就分別去了不同學校,一個讀 fashion styling,一個讀 fashion communication,但因為住得近,兩個大男孩還是會經常玩在一起。而組樂隊的契機,在於 Takuro 邀請 Jack 為他的 project 做 art direction。剛開始他分享了一些自己喜歡的音樂作為參考,漸漸演變成二人共同創作一首完整的歌。後來他們先後回到香港,兜兜轉轉,如今終於又再走在一起繼續樂隊的道路,沒有甚麼宏大的目標,只求看到自身的進步。
「有些 feedback 會說我們是很熱血的樂隊,但作品內容其實完全不是那麽一回事,這樣的反差也挺有趣的。」問到在錄製過程中遇上最多困難的歌,他就有點不好意思地笑說:「其實我覺得每首都很難,sorry。」並非技術層面或靈感的問題,而是太多的工序讓他分身不暇,畢竟樂隊只有兩個人,甚麼都要親力親為。在樂隊中包辦作曲、編曲、彈奏、錄音、填詞、唱片封面設計等工作,壓力雖大,但他們都樂在其中。
壓力測試
在英國五年,他形容當時主修的 fashion communication 可以說是 fashion 裡面的 fine art,自由度很大,只要能連繫到主題,基本上甚麼媒介都可以做,像是插畫、時裝造型、攝影、電影等等。
那後來又是怎樣成為插畫師的?他說其實自己從小到大都喜歡畫畫,而在英國的所見所聞,讓他更加肯定自己這份熱愛,最後順理成章地入了行。「foundation 的時候甚麼都要試,我就知道自己不是做 fashion design 的材料,怎麼說呢,就是覺得自己 fit in 不了那個科目。」亦因為如此,畢業後比起掙扎是否要投身時裝行業,他反而是去思考該怎樣將學到的東西和插畫連結起來。
「以前學校的文化,好誇張的,入學的時候就已經聽說很多人會逃學,兩三個月就會退學啊,有些人會有情緒病啊諸如此類。」後來他發現叫人崩潰的其實不是學校,而是環境。「當你看到同學在做的東西,就會覺得,自己唔係交啲咁嘅嘢啊嘛。」他笑說。
而現在的他,兼顧著各種各樣的創作工作,壓力仍舊是大。「所有事情都會很 intense,你會對自己有要求,會一直去思考,會沒有所謂的收工時間。」畢竟身處創意行業,24/7 的工時是常態,即使沒有在工作,腦海裡也還是充斥著各種與工作相關的事。
內向型人
「我是個比較多顧慮的人,好聽一點叫謹慎,不好聽就是多疑。對於自己的作品,有時挺挑剔的,每一幅畫,每一首歌,我希望自己做任何事都是在能力範圍內投放 100%,不做到自己的最好好像就不算做過。」而講到固執這回事,他說自從和前樂隊成員大吵一架後,已經上了一課。「長大後覺得,先聽聽別人怎麼說,如果對方是有道理的,堅持己見也是無謂。」聊著聊著,發現我們的想法興許是一樣的,很多東西你雖然會懷念,但不會想要回去,極壞或極好,大喜或大悲,都過去了。
作為內向型人,他表示因為不太擅長透過說話去表達自己,所以才選了畫畫和音樂,在生活中也是擔任聆聽者的角色居多,不常傾訴。「有些情緒,你不想煩到人,就未必會講。」人們常說,講完可能會舒服一點,但他覺得,就算講了,問題也不會因而解決。「我盡量不會打攪身邊的人,可能自己休息一下,夾 band 夾到好 stuck 就會去畫畫,相反畫畫沒靈感就會好想玩音樂,都是紓發情緒的途徑,習慣了個人就會比較定,不會像以前那樣崩潰。」聽到這裡,我不禁問起他的星座,嗯,不是處女(然後他說很多人也這樣問過)。他說 Arches 有首歌叫 <Another Sunny Day>,就是在講這個情緒。「明天可能不會是新的一天,儘管陽光普照,但那份情緒依然會在。」
傾聽內心最原始的聲音
「從小到大我都不算是最反叛的那類人,但內心會有一些不想跟大隊的想法。」他說,很多時當人們提到叛逆二字,都容易聯想到一些較為負面的印象,其實不然。「我覺得他們只是去聽從內心最原始,最『人』的那一面的聲音。所以有時也會覺得,是不是做回一個人該做的,就已經是一件叛逆的事。」
這個時代容易讓人陷進悲觀的循環中,幸好快樂其實也可以來得很簡單。對他來說,吃到好吃的、聽到好聽的、畫到滿意的畫、寫到滿意的旋律、和朋友待在一起、一個人到海旁散步,都是微小而實在的快樂。
拍攝完成,我們開始談論著各種瑣事與午餐的去向,這一切都發生在陽光燦爛的正午時份。
photo by Sam Tso
produced by Ruby Leu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