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夾 band 這種賺不了錢的行業，你決定燃燒自己的生命去追夢，那身邊的人呢？」── Zpecial
Room 004｜Zpecial
以樂隊身份生存從來不是易事，以一首《深夜告別練習》打開知名度的四人樂隊 Zpecial，成立至今，走過和正在走的難關絕對不在少數。印象中，那天是工作室至今迎來最多人的一次，康聰、Mike、達明、煒賢各坐在一個角落，化妝師與髮型師們正忙著為他們造型，四人有說有笑，充滿笑聲的一次拍攝就這樣開展。
Crossover 之年
今年派台的《年少輕狂》和《中二病人》都獲得不錯迴響，Zpecial 原本打算在年末再推出一首歌，但最後因種種因由而擱置，最近忙於準備下月在西九自由空間舉辦的 live show，亦開始籌備明年的音樂會和派台歌。「我們一向都會 keep 住寫歌，儲落個 pool 度再挑選，適當的時候就派。」今年相繼和張蔓姿、泳兒、周國賢等歌手合作，對於 2021，四人都形容是「Crossover之年」。「最主要是可以多認識一點朋友，而 crossover 亦可以將 Zpecial 帶給對方的 fans 認識。」康聰這樣說。
Zpecial 組隊至今 12 年，但一直到 2017 才正式出道，之所以有這個轉折和決定以樂隊為正職，他們表示當初其實並沒有所謂的契機。「一直都希望能將這件事變成自己的事業，好想可以長久 run 落去，純粹為了喜歡，試試能不能做到。」煒賢表示。無論是玩音樂、出道、拍電影，其實都講求際遇和時機，當下的心態和團隊陣容都覺得 ready，於是就這樣去馬。
逐漸消散的個人主義
隨著前鼓手的離開，煒賢在 2018 那年加入 Zpecial，亦為樂隊帶來了一些變化。「我覺得整個團隊變得更為融洽，煒賢是個熱情的人，也很就得人。這幾年一起經歷了很多東西，閱歷多了，大家都有所成長。」康聰表示。隨著時間的推移，四人在處事上都變得更為成熟。
「我們都再不是年輕時夾 band 總有種個人主義，想爭風頭。」他們解釋，樂隊成員間互爭風頭的情況其實一定會有，像是結他 solo 啊，bass solo 啊，但現在比起突出自己，他們更追求團隊的整體性。「始終我們是一個整體，其中一個飄了出來就會有點奇怪，經過這幾年的磨合，大家都變得更 strong，彼此也更 close。」問到是否曾「嗌大交」，康聰就表示小吵小鬧總會有，但從未吵得沸沸揚揚過。「如果真的吵起來怎麼辦呢，那就投票，要是二比二的話就會找監製來，好民主。」煒賢笑說。
氣餒是常態
樂隊以外，四人均有兼職在身，若要說是否曾經因為難以靠樂隊維生而氣餒，答案是肯定的，而這個情況他們相信所有音樂人都曾經試過。「你熱愛這件事，自然就會堅持下去，如果堅持不了，那就證明其實你也不是真的很喜歡，這是我們監製小彤講的。」Mike 補充，像夾 band 這種賺不了錢的的行業，大家心裡其實都有一個覺悟，就看你肯不肯犧牲。
「我們很多時候都會氣餒啊，始終要打幾份工是很累，但重要的是如何在氣餒裡面找到自己。團隊除了我們四個之外，就是監製和經理人，像是家庭式作坊，凝聚力反而比較強。要是感到氣餒就互相扶持，坐低聊聊天，反正也沒有其他人可以幫到忙。」對於挫折習以為常，煒賢和達明亦笑著一唱一和：「譬如有時我 down 嘅… 」「咁就唔夾架喇。」「咁又唔得。」「聽日囉，聽日先再夾囉。」Team love，大概就是這樣的一回事。
壞壞的愛情
他們曾說《年少輕狂》是一個壞壞的浪漫愛情故事，那他們心目中嚮往的理想愛情又是甚麼模樣？「小時候看很多劇集和電影，古惑仔裡的陳浩南，或者華仔揸電單車，這種浪漫和轟烈的愛情故事很吸引我們，於是我們創作了這首歌，盛載了一些我們對於愛情的中二想像。」康聰笑說。煒賢則表示，人在不同的年紀，會追求不同的愛情。
「可能以前會追求轟轟烈烈的那些年，我好愛你，你傷到我好深，我又傷你好深，但還是好愛你這樣。長大後反而想要平淡但當中有愛，開始追求穩定。」同樣比較喜歡細水長流型關係的 Mike 亦表示，其實兩個截然不同的人相處，能夠融融洽洽其實就已經要「還神」。康聰則覺得，每種關係都各有浪漫之處。「人生遇到甚麼就甚麼，隨緣吧，只要自己喜歡就怎樣都好，如果覺得甚麼都不 ok，那是因為你根本不喜歡而已。」
原本自薦做《年少輕狂》MV 男主角的康聰，最後雖然因為監製希望找情侶出演而「落選」，他亦表示往後不會抗拒唱歌以外的其他演出機會。而向來有參與幕後工作的煒賢，也認為多參與一點不同的藝術範疇，能夠擴闊自己的眼界，從而幫助自己寫歌或看待事情的方式都會有更多的 perspective。
迴異個性的磨合課
當我讓四人互相形容一下彼此性格，達明便首先說：「康聰呢，就是表面上沒所謂，其實好有所謂的人，典型處女座，麻煩。」煒賢接著補充：「但他很隨和，也有趣，很就得人。除了他有所謂的那些，其他真的沒甚麼所謂（笑），但有些事情如果他不 ok 就千萬不要迫他，沒意思的，他會很不開心。（達明繼續補充：「他會不斷重複問你同一件事，超級煩，處女座。」）平常他不太會生氣，沒甚麼脾氣，好恰得。」容我在此止住，下刪「靚仔」「大隻」等誇誇用詞。
康聰則分享，他發現現在的達明，和剛認識的時候有了顯著的改變。「他以前在我眼中是個脾氣比較火爆的人，但這幾年我覺得他變得好就得人好隨和，現在很多事情都會想跟他講，他亦會給你一些很好的意見，還會安慰你。」
而在 Mike 眼中的煒賢，個性上比較挑剔，但換個說法，其實是個有要求的人。譬如音樂方面，他總會幫團隊執一些細節位。「我其實很容易緊張的，對很多事情都會 panic，可能出 show 之前會想很多可能性，都是 fuck up 的，我好多這種『騰嚟騰去』的小情緒，我也想自己 chill 一點，好好去享受。我個性很執著，脾氣也挺火爆，我知道他們有時也要忍受我脾氣，但我不是處女座（笑）。」康聰亦吐槽道：「食飯方面也是，煒賢好高要求，好少有餐廳可以滿足到煒賢條金舌頭。」煒賢無奈表示：「沒辦法啊，每天只可以吸收那麼多卡路里，那當然要吃些好吃的。」
四人坦言，現在我們所看到的好感情並非一拍即合，而是多年磨合而來的。「性格和相處方面其實大家都有難頂的地方，慢慢磨合，就開始知道大家的地雷在哪裡，就互相遷就。」相處久了，自然也就有一套應對方法。「我覺得對付大家就是，當他們『炆緊』，而你不知道為甚麼，或者你不滿他這樣，就先放在一邊，別管他，攤陣先，千萬不要再試圖挖深，盞衰。」達明也表示認同：「等他發洩完，或者放負完，你才去問他發生甚麼事。」
成長課題*4
「以前比較執著，覺得一定要這樣，你那個不行，我這個才 ok，這其實是一種自我中心。現在仍在學習感恩和放下，不要覺得一切是理所當然，要是有 take it for granted 的心態，你其實是框住了自己，就會好中二病（笑）。」煒賢舉例，譬如他們寫歌，大家有不同意見爭持不下，其實不用吵，只要錄出來，大家一起聽一次，自然知道該怎樣做。「雖然各有各的執著，但我們都不至於明知道自己的 idea 沒那麼好聽但都堅持己見。」
「人與人相處是一面鏡，你對人好，別人也會對你好，你要是 mean 人，somehow 其實別人都會 mean 返你。」說話太刻薄，終有一天也是會回到自己身上。Mike 則表示：「我覺得是學習適應環境和改變，這個社會，這個世界都變得太快了。」去適應不同的環境，最重要的是改變自己的心態，走出舒適圈其實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講總是容易。「人生課題這回事，其實永遠無法做到 100 分，只會有『下次可以做得更好』，因為我們實在有太多不懂的事情了。」
band 仔之魂
入行後最難適應的事，是要同時兼顧夢想和麵包。「要做幾份工作，但都一定要適應，要不然你生存不了。」除此之外，要平衡事業、朋友、家人、愛情同樣不是易事。「特別是夾 band 這種沒甚麼錢的（達明補充：「是沒有錢，直接點。」）ok，是沒有錢的一個行業，你決定燃燒自己的生命去追夢，那你身邊的人呢？又是否要陪你等你？」所幸四人的家人對此都並無表示反對，對他們來說這已是支持，經已覺得很感動和幸福。
問在現在是否還是會感到不安？煒賢便表示：「當然，每天早上起床都會有。」康聰接著逗趣補充：「每天叫醒我的不是夢想，是不安（笑）。一定有的，我想就算是成功人士也會有，不止是音樂這一行。」比方說，即使作為一名普通上班族，有幸賺夠錢買樓，供樓也是一個壓力，不安的源頭隨處可見。
樂隊成立至今，達明表示影響四人最深的一首歌是《深夜告別練習》，它像是一個里程碑，讓更多的人認識 Zpecial，也是他們第一個過百萬的 MV（目前已達 172 萬點擊量）。「人們說我們轉型，其實並沒有刻意這樣做，只是純粹在不同時期，想要玩不同的音樂。」心底那份作為 band 仔的熱血一直都在，倒不如說，如果不在了，這一次的訪問也就不會發生了。❂
featuring Zpecial
photo by Karlson Tsang,assisted by Star
styling by Bhisan Rai
make-up by Hilary Ho, assited by Jacc
hair by Miki Wong
interview & text by Jay Chow
wardrobe Diesel
produced by Sam Tso, Ruby Leun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