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多，就會很想回家。」：20 歲的社恐修煉 ── Anna hisbbuR
都市病｜社恐（Social Phobia）
時代變了，人們早已受夠罐頭情歌和倒模花瓶，在這個講究 vibe 和 sense 的世代，你不需要有多精緻，但要足夠獨特。年資或後台也不再存在絕對優勢，20 歲的大學生，也能是個相當出色的音樂製作人，就如 Anna hisbbuR。
正於浸大修讀電影配樂的她，在拍攝當日才表示學校剛宣佈停課，轉眼疫情便在年後變得一發不可收拾起來。整座城市彌漫在一片慌亂之中，心情也少不免會受到些許影響。但剛才無意間滑過她的 IG story，看見她透露早前為薛晉寧（阿檸）編曲和監製的新歌，開場的烏鴉叫聲原來是她扮的，讓我不期然笑了出來（還特地倒回去聽了很多次），然後發現，也許這樣小小一個叫人微笑的理由，正是我們眼下最需要的 soul therapy。
作為製作人的精神潔癖
「我不會定義自己為歌手，而是 Producer。」從《Umm》開始認識這位年輕音樂人，常以 oversized 西裝褸配 cap 帽示人，一身全黑的中性韓系打扮總予人一種冷酷感，本人卻是個爽朗又愛笑的有趣女生。她曾在 IG 上分享，有人問為甚麼她不去選女團，她的回覆是：「我點睇都係男團嘅材料啦」。的而且確，這個大笑著說自己比較保守不愛露的男團材料，渾身都散發著一種獨特而迷人的氣質。
「以前我很抗拒做幕前，第一不喜歡自己把聲，第二是我常覺得幕前總是被過度 overrated，因為每首歌的製作都包含很多不同的部分，而唱歌可能只佔當中的 20%，之前對此是會有點精神潔癖。現在就沒了這樣的包袱，最重要是繼續做自己想做的作品就 ok。」正準備推出首張個人專輯的她，本身其實並沒有唱歌的打算，後來因為找不到可以唱自己做的歌的人，才決定自己來。於是她去了找 Jan Curious（阿水）學唱歌，繼而成為了他的製作人。「我很喜歡觸執毛，於是才想到不如找他教我。我第一次幫別人製作就是阿水的專輯，讓我發現和人一起做音樂，共同去完成一件作品，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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垃圾製造
名字裡的 hisbbuR 來自 Rubbish 一詞，她曾說是因為以前覺得自己的製作是垃圾，才改了這個名字。那天她補充，其實並沒有貶低自己的意思，只是單純因為知道自己的進步空間真的有很多。「因為我喜歡的音樂類型偏 Lo-Fi，例如比起 Hi-Fi，我更喜歡手機播出來的聲音。而且我對音樂製作的認識很多都是自學的，製作預算又通常都是 0，或者應該說一切配備和技能都是趨近於 0 的狀態，就覺得有點像是垃圾製造。」走在創作路上，少不免會拿自己和別人比較，她說這樣其實沒關係，但要學會調整心態，因為做音樂終究還是自己和自己的一場對弈。「比較心可以有，但是要用來學習別人好的地方，而不是看低自己。」
對比 2020 推出的 EP《404 Is Found》和 2021 的《God in My Dreams》，她就說兩者的完成度其實相差很遠，單是從音質便能明顯聽得出來。「我是做完第一張 EP 才真的確定自己真的想要做這一行，也越來越想做 produce 和向這方面學習。」回想當時的自己對於音樂製作認識甚少，對作品既沒甚麼概念，也沒支援，卻是一個很好的經驗。「我覺得，冇嘅，當時的自己盡了力，那就沒甚麼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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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妹的極致
在韓流的全盛時期中長大，成為音樂人的契機，是因為在小學五年級的時候聽了 G-DRAGON 的歌，自此打開新世界的大門，同時啟動迷妹模式。她大笑著分享，自己甚至曾認為要是找不到像 GD 那樣優秀的人，自己這輩子都不應該拍拖或結婚。「小時候其實我想做 rapper，寫幾句就覺得自己『嘩～好惡啊』，就是生活明明沒甚麼困難，但就好 emo 那種（笑）。直至被 GD 的《That XX》震撼，覺得好高質，搜尋他的名字時知道他除了作曲填詞，就連 produce 也是自己做，會跳舞又有 fashion sense，讓我覺得好有型。」
笑稱自己尚算是個有所節制的迷妹，做過最瘋狂的舉動，卻是自己真的跑了去做音樂。「這是真正賭上前途的行為（笑）。試想想，如果只是課金買周邊，那隨時都可以回頭是岸，但我現在已經洗濕咗個頭，開始回不了頭。」直到近兩年她才發現，其實自己並不是想要找一個像 GD 的人，而是想要成為他。「《God in my dreams》其實就是在講這件事。」除了 GD，她亦很欣賞 Code Kunst，可見相較主流 K-pop，其實她更迷韓國 hip-hop，當中亦包括一些 underground artists。「雖然我會想跟韓國的 artist 合作，但如果說要在那邊簽公司甚麼的，我就覺得那個文化未必適合我，沒有那樣的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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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變得更壞以前
寫歌多年，卻直至 2020 年才陸續將作品公開，箇中原因，是基於身體問題。「我從小就經常生病，尤其高中開始真的病得太頻密，身體很虛弱。再加上疫情，更讓我覺得，不想在死前都聽不到自己的創作。我想在所有壞的情況發生之前，做出一件完整的作品給自己。」這份不顧一切，做了再算的衝勁，讓她至今累積了無數作品，光是音樂製作就有 60－70 首，當中她特別喜歡《Umm》和《Now You See Me》。所幸現在身體已無大礙，作為音樂人的修行也持續進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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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的社恐修煉
談到都市病，她就表示自己算是個社恐患者。「其實我也 talkative 的，但就很看對方的 vibe。我不太喜歡派對那種人多又很吵的地方，尤其有時不在狀態，人一多就會很想回家。人越大，通常在外 social 一天回去就要休息幾天。然後我有點面盲，所以在外有時會有點尷尬。」基於這樣的個性，以前的她其實也很不大喜歡在 live show 上演出。
「我不是很喜歡面向人群，會覺得為甚麼我要無端白事唱給一群不認識的人聽（笑）。直到我幫 Novel Friday 的音樂會彈 bass，看見觀眾和他之間的互動，我就明白為甚麼人們會喜歡出 live，是因為能夠感受到那種很有愛的連結。」好不容易了解到 live show 的魅力所在，現在卻因疫情而失去這些機會。少女的社恐修煉，似乎仍是關卡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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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卑、自愛、自私
而她從日常觀察中最常見到的一種病態，則是自卑。「我覺得很多人都很自卑，不愛錫自己。雖然媒體常在鼓吹 self-love，但有時他們的宣揚手法是叫人自私多於自愛。愛自己其實不必講出來讓全世界知道，那反而會顯得有點緊繃。自愛應該是像呼吸那樣自然，希望大家都可以 chill 一點。」
能夠看得如此透徹，也是拜過往一些談不上美好的經歷所賜。「像以前拍拖的時候，對方總會要求我著裙，我也曾懷疑是不是自己達不到某種 standard 呢，但現在就覺得 Oh I am fucking amazing，I don’t care。如果我明知自己不適合那種 style 卻硬要 fit in，那就不是愛自己的表現，所以當你找到屬於自己的風格，這些煩惱都會消失。」她說自己所有的健康心態，都是在出了第一隻 EP 後出現的。由此證明，當一個人越來越了解自己，找到真正適合自己的方向和風格，有些道理自然就會懂。「看著自己不斷進步，就不會再擔心甚至在乎要怎麼去 fit-in 別人的期望，譬如我只要在整 beat 或 produce，就會好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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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理性去處理感性
「自從開始寫歌之後，我發現自己用了很理性的手法去處理自己的感性。人們聽完我的歌都會覺得我是個很 emo 的人，但其實我將自己所有的情緒都塞進了作品中，平常的我倒是很理性。」笑說作品大多都在講自己，唯一出過的情歌，就只有《I Don’t Wanna Leave》，「挺自我中心的（笑）。但我又覺得感情沒甚麼好講，來來去去都是那樣。」。
而現階段的煩惱，則是最為實際的收入問題。「我覺得情況會好轉的，會往好的方向發展，如果沒甚麼行差踏錯的話（笑）。」她表示始終自己沒有簽約唱片公司，音樂製作雖然可以自己做，但一牽涉到 visual，譬如拍 MV，就需要很大的 budget，要在想做的事和現實之間取得平衡。而目前最讓她累的部份，就是要自己處理繁瑣的 admin 工作。「各種各樣的 email 需要回覆，我覺得自己有少少讀寫障礙（笑），電話號碼又比錯人，銀行戶口號碼又比錯人，這種時候就覺得，好累啊。」才華洋溢的年輕音樂人，正在一片數字迷霧裡卡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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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re about anna hisbbur…
你的星座是？
：白羊座，感覺也有點金牛的特質，身邊最熟的朋友也都是金牛。我覺得我的衝動全都放在了工作上，有甚麼想做就即做，沒甚麼拖延症，但其餘的，我這個人都偏向 laid back 一點。也會胡思亂想，但沒甚麼時間（笑）。
現在？
：在浸大讀電影配樂，現在 Year 3。不過現在可能會學期延，因為這科主要是在 studio做製作，所以很難用 Zoom 上課。
明年畢業後的去向決定了嗎？
：會全職投身現在做的事情。
近期最常聽的playlist／音樂人？
：韓國 rapper 禹元才（Woo Won Jae） ，他的新歌《Uniform》我常常 loop，還有首歌叫《Pandemic》，大家都會有共鳴。
最近很欣賞的本地音樂人是？
：我喜歡 Serrini。
你的 Soul Therapy 是甚麼？
：寫歌、聽歌、畫畫。
現階段的目標是甚麼？
：推出個人專輯和第一次個人 show，雖然不知道會不會延期（笑）。
featuring Anna hisbbuR
photo Sam Tso
styling & interview Jay Chow
make-up One Tung
hair Peter Li
wardrobe FORME DE FLUIDITÉ
produced by Ruby Leun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