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w Your Worst and I Stayed，我們在談這樣一場戀愛 ── 小塵埃 Lil' Ashes
拍攝日定在初夏的某個週末，在此之前一整個星期盯著天氣預報的我們，總算幸運地迎來了無雨的外景天。剪去一頭長髮的 Pollie 顯得神清氣爽，踩著高跟鞋走上長長斜坡的她，不忘照顧身邊的 Jonathan，不時為累透的他擦去額上的汗水。
「情侶之間，誰沒有經歷過彼此傷害的日子？」曾與好幾對創作人情侶做過訪問，但小塵埃是當中最讓我感覺「嗚呀，好閃！」的兩位，不是肉麻的那種，而是光看眼神就讓人感受到彼此之間滿滿的信任和深厚感情。Pollie 總是眼冒愛心的看向 Jonathan，對此他雖然會搞笑地說著：「獅子座表示，nice。」，其實舉手投足也是盡顯寵溺。共同走過十年歲月，看著眼前牽著手打打鬧鬧的兩人，我想，比起列出長串擇偶條件，空等那不知道是否存在的完美情人，Saw your worst and I stayed，大概才是更為難得的愛情面貌。
十年的啟示
不經不覺，出道作《Stricken Chord》已是 2013 年的事，Pollie 的獨特音色與唱腔叫人一聽難忘，我的腦海裡甚至還依稀記得她在中學某次歌唱比賽上唱過 Avril Lavigne 的歌。積累了 3650 個日子的成長與歷練，上月推出的新歌《finish it don't quit》，是繼《第二次告白》大灑砂糖過後的深入剖白，講述一對情侶就算再甜密，也總少不免爭執。
「之前的作品命題實在太大了，都是關於我們的價值觀和對世界的看法，但原來很多聽我們的歌的人，其實不大認識我們本人。」Pollie 如此說明兩人最近在創作題材上的轉變原因。Jonathan 笑著補充：「直至一年前都還有媒體問『嘩原來你哋拍緊拖㗎？』（笑）。」所以從《第二次告白》開始，講的題材都是從自身出發，尤其在經歷了世界這麼多大事件的發生後，更覺得這才是生命裡最應該專注的事情，因為唯有了解自己，才能更清楚該如何和這個世界相處。
「以前的訪問，通常第一句都會問我們會不會吵架（笑），那不如就由我們主動去告訴大家。」世上或許存在所謂的一拍即合，但並沒有永遠 100% 合得來的兩個人。愛是一回事，相處是另一回事，人與人之間的緊密連結，來自從年月積累而來的不間斷磨合，當中存在著矛盾、分歧、衝突、互不退讓… 一次次觸碰對方的底線，在如今甜蜜牽手的日子裡，其實藏著無數次互相傷害的切膚經歷，於是 Pollie 和 Jonathan 想要透過《finish it don’t quit》訴說二人作為過來人的經歷。愛是唯一的答案，但沒有捷徑。finish it, but don’t quit, my dearly.
不存在毫無瑕疵的關係
「一段關係的惡化，是由很多原因演變而成的。我們真的磨合了很久，講過許多傷害對方的說話，不斷挑戰對方底線。而好轉的契機是，我們想了很多方法，逐個去嘗試，透過行動作出改變。於是開始找到兩個人都舒適的節奏，亦知道這段關係需要的是甚麼。」他們形容，如果《第二次告白》是結果，那《finish it don’t quit》就是原因。Pollie 用蛋糕來比喻這段關係，它並不是一開始就這麼好看，這麼甜，而是經歷了數不清的步驟和過程，屢敗屢試後的成果。
「我覺得磨合期其實是永無止境的。」Jonathan 表示。就算關係再親密，也終究是兩個獨立的個體，想法不可能完全相同，總需要一些讓步，一些妥協，還有不斷的溝通，找到兩人之間的平衡點。「溝通的方法很重要，就是你永遠可以去選擇一個不會傷害到對方的方式去講出問題。」這是兩人在這十年的其中一個領悟。人會改變，但不一定是壞事，他們對於未來的相處模式也總是滿懷期待，Pollie 笑說其實就是「看你還變得出甚麼花樣」的感覺。
創傷時代的課題
「很慶幸我們不需要為家裡的柴米油鹽操心，至少能夠自給自足，他又因此學會各種維修的技能（笑）睇餸食飯吧，有甚麼就做甚麼，我們常常都會這樣互相點醒對方。」對於現實層面的種種制肘，Pollie 如是說道。而 Jonathan 則提到，學習堅持，是兩人這幾年在心靈層面上的成長。「見到很多年輕音樂人紛紛崛起，就會不禁去想，啊，我是不是要跟他們做同樣的事情，或者我要怎樣才能夠生存下去？」然而，對於後浪湧現的焦急，加上混沌不已的大環境，反而讓他們慢下來好好思考，而不是一股腦地加入戰團。「如果當時闖了進去，可能就會很迷失，覺得自己做的事情沒有價值。」現在的他們已經找到了合適的方向，也知道不需要過於憂慮和擔心。
「你無法預想一個月後的世界會是甚麼模樣。世代正在交替，究竟是跟隨大隊，還是堅持自己呢？每天都像在摸著石頭過河，除了為自己找落腳點，也要看看有沒有甚麼可以分享給身邊那位。要是自己遇上困難，也要懂得開口尋求幫助。」一個人的氣場和情緒，往往能夠感染、吸引、改變身邊的人。就算有難過的事情發生，可能只需一個轉念，就能為自己和對方得到啟示而共同成長，沒必要一直把自己推往牆角。
「做人最緊要開心！」
身處創傷時代的應對方法，Pollie 就強調了一點 ── 最緊要開心。「這幾年發生了太多事情，我們都好像忘記要將專注力放回自己身上。」這個當下的你，是在為自己而活嗎？「生命只此一次，將來都是一個人走，只有自己知道正在發生甚麼事，除了自己，沒人能為你負責。所以更要對生活和生存抱有希望，即使只是普通如想喝一杯咖啡、想見一個朋友、想好好睡一覺，也要盡力讓自己快樂。」笑著說了句「嘩咁 deep 嘅你講得」的 Jonathan，就為 Pollie 的話做了以下總結：「總之最緊要啱 feel，有 feel 就做，冇 feel 就唔好做！」
閉著氣的人 才懂得空氣的重要性
「我們本來都不是懂得善待自己的人，所以才會被啟發，才想去學習。本身沒有這個問題的人，就好像呼吸空氣般自然，不會特別去談論。我們就是因為總是閉著氣，才會感覺到空氣的重要性，也認知到，啊，原來我一直對自己不好。」Pollie 是個容易感知到身邊的情緒波動的人，於是她也總是在這方面擔當著照顧者的角色。過往雖然容易被影響，但現在也學會唯有自己先放鬆一些，才能真正幫助到對方。而 Jonathan 則逗趣形容自己通常是負責「物理上的照顧」，為 Pollie 的生活日常把關。Pollie 對此表示，現在的 Jonathan 的確變得更細心和體貼了，懂得照顧人，也知道甚麼時候該出手幫忙。最重要的是，只有 Jonathan 明白她的「怪」。
「佢依家會搶我啲嘢食（笑）。」Jonathan 表示向來討厭煎炸食物的 Pollie，口味變得跟自己越來越相似，每當吵架想要和好的時候，兩人都經常會用食物收買對方，因為這是最簡單又最有效的方法之一，卻招來了不得不減肥的成果。「看我們的身型就知道我們經歷了多少風浪，有幾唔開心（笑）。」
十年之後
「小塵埃成立的時候我們才十多二十歲，現在差不多三十了，我們都覺得這樣的時光不會持續到永遠，未必再有十年，於是開始產生很多思考，接下來該怎麼做呢？」受到大環境的影響，這幾年總是比以往更容易陷入負面情緒，Pollie 坦言，其實他們也曾想過放下小塵埃的身份。「我們有過不少懷疑自己價值的時候，會難過，會不安，會迷惘，會不禁問自己，這些年所做的其實是不是『唔 work』？」如果有一天不再有小塵埃，既不是因為厭倦了，更不會是因為不喜歡了，只是人生這本書總有需要翻頁的時候。Pollie 和 Jonathan 的音樂之路不會停擺，正因為喜歡，所以不拘泥於形式或姿態。
featuring @lilasheshk
video by @henryyyeung
interview & text by @jausiu
produced by @rubyrubymerry
styling by @kaypang.k
make-up by @jessicachan_makeup
hair by @ruler
wardrobe
On Jonathan: MIHARA YASUHIRO & EEL
On Pollie: iBLUE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