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如此瘋癲,我們更不能失去退後一步思考的能力 ── The Hertz


每一次的團隊拍攝總是愉快而忐忑的,那天我一邊反覆確認著五人份的造型,一邊看著 THE HERTZ 五子嬉嬉鬧鬧的畫面,剛開始他們似乎還對於要認真在鏡頭前擺 POSE 顯得有些拘謹,但就在因為老尷而忍不住笑起來的時候,反而流露出了最自然的模樣。拍攝完成後,我在開始訪談前問他們要不要喝點甚麼,記得當時 HIM 在看到雪櫃裡的可樂時雙眼放亮,氣氛便頓時歡快了起來。

不像樂隊的樂隊

人們對於樂隊總是存在著各種既定想像,尤其是外表。五人同表示,他們並不是那種典型的 BAND 仔。HIM 笑說:「有些人你一看就知道,長頭髮啊,金毛啊,衣著好有 TASTE 啊,但我們幾個都好普通,不太像是玩音樂的人,而且都穿 UNIQLO(笑)。」HERMAN 從旁補充:「成隊山西豆腐隊咁(笑)。」隊友聞言超配合,紛紛熱演起「我想踢波呀~」、「幻覺嚟嘅啫」,看著他們一唱一和,融洽非常的樣子,我想正正就是因為頻率相近,這五個非一般的 BAND 仔才會湊到一起,成就 THE HERTZ 過往四年的時光。想起特別難熬的那段日子,我也是邊聽著末日快車漂流號〉邊挺過來的五人目前正忙著籌備首張大碟,就讓我們好好期待吧。

左起:MARCO(鼓手)、RICKY(結他手)、HERMAN(主音)、RAY(低音結他手)、HIM(琴手)

選隊友如選伴侶

問到五人對彼此的第一印象,沒想起竟迎來了一陣沉默,然後就是此起彼落的大笑聲。「嘩」、「歷史時刻」、「好大壓力」、「第一次講呢啲嘢」、「我都想知」,我說想不到這道問題竟會讓他們如此苦惱,HERMAN 便笑稱這對他們來說是最難的。

先簡單歸納一下他們的相遇:MARCO 和 RAY 是舊識,組隊時才認識到其餘三人,剛開始他覺得 HIM 看起來不像是彈琴的,HERMAN 便說:「吓,佢成個李雲迪咁(笑)。」;RICKY 和 HIM 則是大學同學,在畢業後的某場演出認識了 HERMAN,他說對方的健談和主動是樂隊組成和氣氛營造的一大功臣,然後五人繼續就著 HERMAN 的健談屬性你一言我一語,對話間夾雜了許多「佢真係好鬼多嘢講」、「唔好嘈」、「口水佬」,不能盡錄。但據 HERMAN 的親自解說,他說自己其實是因為怕尷尬和 DEADAIR,才會不斷的找話題,但當和對方的關係變得親近,說的話就會逐漸遞減。「我也有安靜的一面,是真的(HIM:瞓覺嗰時?)。」和 HERMAN 相反,RAY 則是完全不怕尷尬的人,而他亦發現 RICKY 和他是同類。「我每次跟他坐車都好放心(笑),我不會理他,他也不會理我,好正。」HERMAN 表示,一隊樂隊要走得長久,頻率很重要,畢竟要是性格不合,彈到曉飛也沒用。「我們各自都有一種古怪,一種巖巉,而且都挺 humble 的五個人。」RAY 對此亦表示同意,老土點說,其實就像拍拖選伴侶。

RICKY

活著本身就是一個遺願

當我不免俗的問到他們對於遺願清單(Bucket List)的想法,HERMAN 隨即提出了一個很實在的願望,就是想要跟隊友辦巡演。「不用很大陣仗,可能在台灣租架大巴,去很多個站,冇得沖涼嘅。」RICKY 聞言吐槽,那麼先進的地方,怎麼會沒辦法沖涼,卻被對方一口駁回。「有個 YOUTUBER 專門拍啲樂隊去 TOUR,COLDPLAY 都冇得沖涼㗎,你憑咩沖涼啊(笑)。」在 HERMAN 的想像裡,五個大男人,為了趕 SHOW 而一同擠在大巴裡,是一件很浪漫的事。除此以外,他還想和隊友一起去看喜歡的樂隊的現場演出,譬如 RADIOHEAD 和 RED HOT,但這個願望看來也難以達成,因為 RICKY 接續便說了句:「YOUTUBE 咪有得睇囉。」,HERMAN,加油。

RAY 則表示,自己想要挑戰極限運動的願望早已達成。HIM 說他曾在電影中看過,人最想在死前做的事,就是留下一些東西在這個世界,而他們也經已做到了。「很幸運地,我們所寫的歌就是我們的一些想法,將來就算我已經不在,但有人聽我們的歌,記得我們,我就已經很滿足。」而 MARCO 則是完全沒有想要寫遺願清單的想法。「我比較想隨遇而安一點,機會來的話當然會去嘗試,但就算我現在死了,也不會是一個遺憾。(RICKY:你係咪看破咗人生,係咪好悶啊。)」他說,這幾年的心態有所轉變,生命真的很脆弱,意外其實很容易發生,所以不必想得太遠。「不要覺得一定 80 歲先死,活著本身就是一個遺願(笑)。」

MARCO

PAY ATTENTION

RICKY 說,近幾年大家都在討論是否要離開香港,從而衍生出一種憂患意識,讓人變得比較珍惜時間了。「以前怎麼會這樣想呢,反正朋友一直都在,今個禮拜見不到就約下個禮拜,但現在,隨時都可能會是最後一次。」

而 HERMAN 也在這些年發現,為了換取生活上的一些方便,其實我們都在不知不覺間捨棄了很多東西,譬如私隱,還有耐性。「各式各樣的 APP、SIRI、15 秒的 IG STORY,這些看似便利的東西其實在悄悄令人類的專注力遞減,有時甚至『嘩~』完之後就冇咗件事,或者被一些娛樂性更高的事情吸走了。」講出來好像不是甚麼大事,但再想得深入一些,其實是很恐怖的。「有時跟老一輩的人聊天就很明顯,他們完全不明白我們的生活,會覺得為甚麼要把自己的樣子放上網,為甚麼要給人看你去過哪裡,做了甚麼。」人們因習慣而麻木,因資訊量超載而遺忘,種種生活習慣被一覽無遺,不知不覺被大數據誘導至預設好的地方,我們一步步變成那隻在林間掉進陷阱的野獸。想要自救,保持清醒是唯一的方法。「講到尾,其實就是視乎你願不願意去 PAY ATTENTION,思考該怎麼去取一個平衡。」

HERMAN

當世界如此瘋癲

疫情發展至今,RICKY 認為大眾好像都逐漸對現況習以為常,這時候其實很值得再去思考一下,這個世界真的本應是副模樣?現在的生活又是不是我們應該過,想要過的?「我覺得這一點很重要,而其實我們都擁有選擇的力量,只是被生活磨蝕得久了,多少會有些遺忘掉。」HIM 對此亦表示,這幾年身邊陸續有朋友生了小孩,而這些不曾在沒有疫情的世界裡生活過的孩子,都覺得不戴口罩出街是一件好恐怖的事,除了讓他感覺神奇,同時亦有所反思。「我們曾經深信不疑的一些認知,原來轉瞬間就可以變得如此不同。當世界如此瘋癲,我們更要保持退後一步思考的能力,不然很容易就會被影響或引導到某個自己也不樂見的方向。」別放棄思考,別放棄提問,別放棄。

HIM


時代的共鳴

THE HERTZ 除了是樂隊,還是一隊退役男團,據 MARCO 所說,團名叫 2 HOURS。「因為當時我們花了兩個小時去上跳舞課,然後就出道了(笑)。」說的其實是他們在《So Deep!》MV 裡又唱又跳的有趣經歷,原以為會手腳不協調,沒想到全員都頗具舞蹈細胞,一跳就有 FEEL。「在樂隊的時候超級沒自信,一做男團就囂(笑)。」HERMAN 表示。但當問到往後是否會繼續走這條路線,眾人轉而頻頻搖頭,並笑言:「我們是在最光輝的時候終結。」,這五個人的思路果然如同歌名一般,SO DEEP。

很多喜歡 THE HERTZ 的人都會說,他們的音樂引起了這個世代的強烈共鳴。對此,五子就表示他們和聽眾其實是一樣的,大家都在這個地方生活,只不過他們擅長的東西碰巧是音樂,才能透過這個媒介將所思所想分享給更多的人。「常有人說,聽完 THE HERTZ 的歌會讓他們好過很多,我想講,其實我比對方更開心。」RAY 說,很多時候他們其實只是自私地想要分享一些腦海裡面的念頭,譬如人不一定要有夢想才代表是一個成功或完整的人,人是可以沒有夢想的。「但原來我們的歌是可以幫到其他人,原來還有人跟我們抱有同樣的想法。就是一種找到同路人的感覺,大家相互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了彼此。」成功和聽眾產生連結,而不是孤芳自賞,某程度上也證明了他們一開始的想法 ──「不要特地去考慮和迎合別人想聽甚麼」是對的,畢竟籍由音樂所傳遞的感受騙不了人,而人總會被真摯的事物所打動啊。

RAY


featuring The Hertz
photo Sam Tso
make-up & hair SparrowDiXiT @sparrowdixit.official

styling & interview Jay Chow
wardrobe Rickyy Wong Studio
produced by Ruby Leung

Jay Chow

I’ve never seen a perfect lif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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