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於走近討好,像貓一般的男子們 ── MEØWMEØW
「就像在霓虹都市某街角暗處遇上貓。不急於走近討好,而是以渾然自成姿態跳著貓的探戈試探問好。當彼此氣場相近,自會一見如故。」某夜,我們在鼓手 Pigson 的引領下,走進了 MEØWMEØW 日常團練的 Band 房裡。放眼望去,是齊全的音樂器材和設備、用來掛鎖匙的巨大黑貓模型、印有 MEØWMEØW 字樣的毛巾,還有自家設計的 Band Tee 等充滿團隊特色的裝飾。我們聊著各種各樣的話題,然後在比站在搖滾區來得更近的距離下,聽了現場版的〈ASHES〉和尚未正式發佈的新曲。前一分鐘還在開著玩笑的團員們,下一刻便換上了認真的神情走到各自的崗位上作準備,當第一個音落下,整個空間隨即被他們的氣勢所填滿,這便是 MEØWMEØW 的現場感染力。
貓奴集結
成軍邁向第四年的 MEØWMEØW,去年可說是頗為豐碩的一年,除了推出首張 EP《MEØWTAVERSE》,還在年底於九展 Music Zone 辦了演唱會,氣勢如虹的四子,表示最近正在排期到錄音室錄製專輯,當中將會包括一些目前只在去年的演唱會上公開過的新曲。Pigson 表示,接下來他們打算先推出一首慢歌,也是 MEØWMEØW 的第一首慢歌,讓聽眾看看他們至今仍未為人所知的一面,「第一張 EP 都沒怎麼展露我們柔情的那一面(笑),希望新一年可以帶到一些新的東西給大家。」。
四人在組隊前均各自活躍於樂隊圈,當初之所以湊到一起,是由團長 Randy(團員們暱稱為阿史)一手促成的。「我在上一隊樂隊待了很多年,離開後有些東西想要完成,那就是 MEØWMEØW 現在的音樂。當時我已經寫好了一堆歌,正思考該到哪裡找樂手的時候,先想到的就是 Pigson。」二人在很久以前的某場演出中相遇,當時 Randy 被 Pigson 的打鼓實力所驚艷,於是決定邀請他加入樂隊。後來因為原 Bass 手離隊,Randy 就邀請了除了樂手之外還有攝影師身份的 Mex 加入。「當時我離開了上一隊樂隊約一年,Randy 就問我有沒有興趣,但我其實之前從未玩過這類型的音樂。最後是因為聽了他傳給我的 Demo,覺得挺好聽的,特別是〈FLARES〉,打動到我想再次夾 band。」
樂隊至此萬事俱備,就只欠一個主唱。他們開始上網看别人的 Cover,碰巧看到 Jack 翻唱的那首〈心之科學〉,腦海中彷彿響起了「叮!」一聲,就是他了。「我平常沒怎麼接觸這類型的音樂,覺得挺有 feel,就想要試試。但中途我因為一些工作問題所以夾不到,直至後來他們開 Show 我才加入,走著走著,就到現在了。」
音樂起源
團員們順利埋班,下一道難題就是改名了。樂隊之所以取名 MEØWMEØW,是來自 Randy 的靈機一觸,也就是所謂的「師傅到」。「當時我在想有甚麼名字是大家都容易記的,然後就在街上聽到了貓叫聲,那不如就叫 MEØWMEØW 吧。」加上團員們碰巧都是愛貓之人,這個名字對他們來說就更為貼切了。至於團名中的 Ø 有沒有甚麼特別含意,Pigson 就表示那是來自於他們的幻想,就像一隻會一邊四處尋覓,一邊抓爛身邊物件的百厭貓。又或者,也不妨將那一撇想像為貓毛。
聊到各自和音樂結緣的經過,Mex 就表示自己的故事其實很老土,就是幾個想夾 Band 的中學生湊在一起,因為沒人會彈 Bass,他就跑去學,結果就成為了當中唯一一個玩音樂直到現在的人。Randy 聞言表示自己也有類似的經歷:「我當初學結他也是陪朋友去學,去到才知道原來是學古典,朋友覺得好悶,我卻不知為甚麼很喜歡,越彈越投入。」他笑言中學人人都以為夾 Band 就溝到女,但其實並不是那麼一回事,更何況他是讀男校的。而 Pigson 則是由秋紅的鼓手阿華帶入行的,既是他的啟蒙,也是影響他最深的一位音樂人。「他帶我見識了很多不同的樂隊,亦因而認識到 Randy。」至於主音 Jack,他的音樂之路其實是從打鼓開始的,「學鼓學了一段時間,那時聽日本的音樂比較多,大多是 full band 的重型音樂,覺得 Vocal 幾有型,就開始自己學唱歌、學 Scream、學拍片,就慢慢演變成現在這樣了。」。
MEØWMEØW 的曲風多變,主力負責作曲的 Randy 就分享了他創作時的一些靈感來源。「為 MEØWMEØW 寫歌的時候,有一個挺影響我的音樂人,那就是小室哲哉。從小聽他的音樂長大,在那個年代是很厲害的人物,他將電子音樂和 band sound 融合變成 J-pop 或者 dance music,而我發現將那樣的公式套用在 MEØWMEØW 身上是可行的,可說是對現在的我起了啟蒙的作用。」在不同的時期分別受到日系和西方音樂的影響,將兩者揉合並加以變化,便造就了 Randy 如今的創作風格。而說到影響,Mex 也提到了一個自己很欣賞的 Bass 手,「我聽歌的喜好大概每幾年會轉變一次,真要說一個的話,剛開始聽東京事變的時候我是挺驚艷的。尤其是他們的 Bass 手圭田,他不單是 Bass 手的角色,還幫很多歌手做製作和監製,是個很厲害的人。」。
酸辣卡邦尼米線
音樂創作的過程,Mex 形容那就像是四個人一起做飯。「可能是阿史(Randy)先做一首 Demo 出來,大家再一起編,就好像大家一起做飯,但又不知道在煮甚麼。每個人都有各自的喜好,可能我喜歡吃辣,他喜歡吃甜,有時候味道會無法融和,但有時又會突然 ok,Sync 到的時候大家都會很開心,會出現興奮的叫聲(笑)。」然後 Pigson 便笑著舉例,就像是酸辣卡邦尼米線那樣。
「我會覺得,既然當初選擇了和這幾個人一起玩,就應該不會痛苦到哪裡去。我記得的大多都是一些共同經歷過的開心事,譬如最享受一定是在台上鞠躬的那一刻。將我們的音樂呈現出來,然後有人為我們尖叫歡呼,雖然很老土,但作為表演者,聽見歡呼聲的確是一件最 enjoy 的事情。」Pigson 表示。Jack 對此補充,在他心目中還有一個特別享受的時刻,就是在完成錄音和後製後聽到成品的那個當下,總讓他感到很滿足。Randy 亦深有同感:「畢竟每次都要嘔一些新的東西出來,所以創作的過程總是充滿著糾結和痛苦的,但每當我寫出一些新的 Demo 而得到幾位的認同,還是會令我非常開心。」
拒絕標籤化
「從成團那天開始,我就不希望 MEØWMEØW 被貼上任何標籤,不論是 Emo 還是 Metal,又或被形容為『重型樂隊』。我知道現在很流行這種風格,但 Emo 不該是一個口號,我更希望人們在聽完我們的音樂之後,能夠有所反思或共鳴,這才是最重要的。」拒絕一成不變,亦拒絕被標籤或定型,如貓般變幻無常是 MEØWMEØW 的一大特性,像他們正準備出一首慢歌,之後可能又會突然來一首 Metal,樂此不疲地享受著這種「你估我唔到」的貓式浪漫。
我問,四人的個性是傾向於相似還是互補?他們便一邊搖頭一邊笑著表示四個人的個性都很不一樣,雖然在工作上會有明確的分工,但私下其實沒甚麼交集,然後便開始你一言我一語地分享他們到底有多「不熟」:「我們連新年快樂也是剛剛才講的(拍攝當日已是初七)。」、「不會有甚麼突然約出來吃飯之類的事。」、「我剛剛才知道他(Randy)是讀男校的(笑)。」,正所謂不打攪是我的溫柔,這大概就是充滿他們風格的 work-life balance 吧。
捱過了 就可以升呢
聊到成為音樂人後最氣餒的事情,在 Pigson 說出「每一秒都在氣餒。」後,其他成員都紛紛點了點頭。「當然最終的目標就是所謂的『搵到食』,而不是像現在要顧慮其他的工作。講真,困難就一定會有的,但又不至於會陷進低潮,我覺得只要清楚自己在做甚麼就 ok。」就算一路上會不斷遇上困擾的事情,但對他們來說也是挑戰的一種,按照 Mex 的話來說就是「捱過了就可以升呢。」,並不是甚麼壞事。
「某程度上,音樂並不全然是只求自己爽的一件事,需要考慮的事情有很多。我覺得學會拿捏商業和忠於自己之間的平衡,這件事本身就是一件藝術。」歸根究底,做藝術也是要生活,不管别人怎麽想,就儘管去走自己覺得正確的道路吧,不去忠於自己才是一件難事。
屬於自己的定位
「從 18 歲開始唱歌,一路上經歷了很多事情,但我仍然覺得自己尚在學習的階段,我究竟是個怎樣的人呢,是一個怎樣的角色,到現在還未清晰。」Jack 提到他目前的課題,就是繼續尋找屬於自己的定位,而說到心底裡最懼怕的事物,他想了想後便說了句:「我畏高。」。
另一邊廂,Randy 則表示自己仍然會對無法達成別人期望這件事感到壓力與懼怕。「當然在每一個團隊,每一件事情裡面,都會面對各種各樣的問題,又譬如總有些人原來並不是你心目中那樣的,那你就要學會去妥協,這是大家都要修的一課。」,他接著補充,要是遇上了又無法妥協的,那就敬而遠之,像他就會盡量避開那種表面很正氣,但其實會在背後做小動作的人。
而 Mex 則最怕和不會接納別人意見的人打交道。「有些人一開口就是甚麼『我食鹽多過你食米』,那其實你跟他講甚麼他都不會入腦,因為他只覺得是廢話。」在一旁沉思良久的 Jack,也緩緩吐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不喜歡那些單憑別人的外表就下判斷,不去了解對方內心的人。」,Mex 聞言隨即啐了一聲:「嘩,生得靚仔可以講呢啲。」,Pigson 再笑著補上一句:「窮得只剩下個樣(笑)。」。
真與假的分野
「如果要用一種妖怪來形容自己,那我大概是會冷縮熱脹,像氣球那樣的妖怪吧。因為我的性格是那種,暴躁起來會一下子由 0 到 100 的人。」Pigson 如此表示。我問,是不是像果然翁那樣?他便極為配合地喊了一聲「果~然~翁~」。最後來到 Vol.12 的核心問題,不免俗的問了大家在「痛苦的真相」和「快樂的假像」之間的選擇,Randy 便率先回答:「我選快樂的假象吧。有智慧的人總會知道真相,但世上大部份人都沒有智慧,蠢人就算老是在講自己有多醒是沒用的,那就不如大家一起開心算了。」作出同樣選擇的,還有 Jack。「我也是選快樂的假象,可以在裡面向欣賞的音樂人偷師學習之類的。但其實我亦不特別抗拒面對真相,譬如在演出過後,我也習慣會問身邊朋友的意見,讓他們直接告訴我所有做得好與不好的地方,我都想知道。」
而 Pigson 則是真相派的,「因為你要經歷過才能判斷那件事是好是壞,或許那個真相反而會讓你再更上一層樓,學到很多東西呢?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痛苦的真相』就不是一件壞事,我會這樣想。」至於 Mex,在作答前就先提出了一個前設:「其實會不會有個前設,就是看那個「快樂的假象」是甚麼,譬如好像《Matrix》那樣,你可以編寫一個屬於自己的人生之類?」他接著指出,如果自己是孑然一身的話,大概就會選擇假象;但如果知道家人或者自己養的貓還在外面的世界,他就會傾向去追尋真相。當紅色藥丸和藍色藥丸分別送到你的面前,你又會作出怎樣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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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在混沌的世途中最想要堅守的信念是甚麼?
Mex:希望自己日後都可以保持理性,做一個有批判的人。
Pigson:要知道自己在做甚麼,這真的很重要。
Randy:清楚自己的角色,在你每一個存在的地方。
Jack:(沉思良久)…對啊都是想清楚自己是怎樣的角色。
(全場大笑)
Mex:Thank you。
Randy:多謝你。
Pigson:好彩有你 Round up 咋。
editor Jay Chow
producer Ruby Leung
photographer Sam Ts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