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男輕女、嫁不出去就慘了… 別再讓上一代的課題定義你 ── Kiri T
剛忙完〈關我蛋治〉的宣傳和企劃「FUTURE IS NOW」的 School Tour，目前 Kiri 已再度投入到新歌的籌備當中，她透露這次將會是一首很不一樣的慢歌，不過歌名還沒想好。我問，會是繼《Golden Kiri》、《CHILI T》、〈Strawberry Icecream〉、〈扭擰雪糕屋〉、〈關我蛋治〉後再和食物相關的名字嗎？她笑說其實自己一直以來都不是故意為之，只是逐漸開始有樂迷向她反映對「食物系列」的喜愛，才發現 Kiri T 的音樂原來充斥著自己喜歡吃的東西。
悲觀終結者
「可能人大了，一些很小的事情就已經能讓你感覺幸福，比方說，其實吃東西本身就是一件能帶來快樂的事，不用吃得太奢華，去掃街啊，吃吃魚蛋和生菜魚肉啊，就已經很好，我真的好喜歡吃東西（笑）。」除此以外，她養的小狗 Pippa，也是讓生活充滿養份的存在。「我會形容自己以前是比較悲觀主義，比較浮躁，也容易著急。但養了寵物之後，人真的 Calm 了很多，每天起床看見她就會笑，光是她的存在，就已經是很大的養份了。」睜著圓滾滾大眼的毛孩，就這樣成為了一臉可愛地闖進她生命的悲觀終結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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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nder Stereotype
除了食物系列以外，在 Kiri 的音樂作品中，還有不少關於女性自我意識的題材，她表示自己其實從小到大都對相關議題有興趣，只是在上大學以前，一直沒有特別意識到那就是人們口中的女性主義。「但其實我並不是很喜歡這個 Label，很多人會誤會女性主義就是女生要 Dominate，其實不是，純粹是指平等的機會，在 Opposite Side 互相理解的意思。」每個人的成長路上，總會碰上一些 Gender Stereotype，但只要不去考究，其實就不會理解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那時純粹覺得有一些大家都想去 Fulfil 的 Box，例如我對自己的外表很焦慮，我以為那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不會特別去想這是一個女性議題；又或許多男生也會有那種，像是要賺好多錢，擔起頭家之類的壓力在。」長大以後，她開始覺得種種的框架其實都很不切實際，亦不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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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習抽離
那她是一個不會替自己設限的人嗎？倒也不是，甚至可說是相反。「普遍 Asian Parents 都會對孩子的學業有所期望，但挺幸運的是，我的家人比較 Open-minded，就算我讀書成績不是很好，父母都不會特別責怪我。反而是我會很自卑，覺得自己是不是好蠢啊，沒有用啊，會為自己貼上這些 Label。」在 Kiri 的成長路上，最大的限制其實正正就是源自她自己。
開明的原生家庭是她的一大後盾，但她小時候也曾因長輩的傳統作風而感到受傷。孩子的心思總是特別細膩敏銳，那時她就留意到，婆婆對媽媽和舅父存在著差別待遇，婆婆也會記得男孫的名字，卻總好像不認識自己那樣。典型的重男輕女，讓她的印象非常深刻，姊姊對此卻不以為意。「她沒甚麼所謂，覺得『我都大把 Friend 啦』（笑）。她很正面，但我就會覺得，為甚麼婆婆只看得見男孫，我們就好像隱形那樣。」內心雖然在意，但她一直沒有嘗試去考究為甚麼婆婆會有那樣的行為與觀念。直至長大以後，有次她就跟母親聊到這些往事，「結果媽媽跟我說，他們那個年代就是這樣，其實也不是婆婆的錯，她只是被環境影響了，所以她也不會覺得很受傷害。那我就覺得，連我媽都不 Care，那我為甚麼要 Care 呢（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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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的她，是那種看到不公就會忍不住想要大喊「咁樣係錯嘅！」的人，但現在的她已進化成只雲淡風輕地說一句 “Oh, too bad.”，然後讓事情就此完結。「當你足夠成熟，其實就會發現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不太關你事。尤其長大後，你已經有自己的 Ecosystem，就會更容易看清，他們的 Value 只是他們自己的事，你不需要 React 太多。」學習抽離，不再把不屬於自己的重擔放到身上，就能真正的蛻變與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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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默因子
人越大，越能理解幽默的重要性。Kiri 慶幸自己的家人都是「搞笑底」，每次同枱吃飯都會笑到面部肌肉酸痛的那種。「我們家一直以來的相處模式都比較輕鬆，全部人都很喜歡看喜劇和棟篤笑。所以就算生活中遇上甚麼壞事，我們都會儘量用幽默的方式去化解，不會很 Heavy 的去講一件事。」很多人會說 Kiri 的音樂聽上去很 Joyful 很 Sweet，她認為不多不少都是因為這樣。
至於父母對姊妹倆的管教模式，她就笑說基本上姊姊已經替她承受了所有的嚴厲。「聽說我父母對家姐是比較嚴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讀書叻，所以他們會 Expect More From Her。反而是我，可能那個起點實在太低（笑），所以他們就比較放任我自己玩音樂。」最大的憂慮，就是當父母發現她對音樂有濃厚的興趣，看著她寫歌，做 Demo，不期然開始感到擔心。「他們會說『吓你係咪想做歌手啊？但娛樂圈好黑暗㗎喎。』，或是『你係要做藝術，定係你想做明星啊？』，覺得女生做幕前好像很複雜也很難。」雖然在她眼中，做音樂和做明星是兩件事，但她亦明白那條界線在香港是相對模糊的，歌影視三棲是常態。因此，她並沒有選擇反駁，甚至開始隱藏自己對歌唱的喜愛。歸根究底，其實她也對此抱有疑問，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能夠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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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暗中愛唱歌 父母不知 」
「我的個性也是比較 Play Safe，之所以不講其實也不是怕他們罵，而是我自己也覺得唱歌這條路會很難走，很不 Promising。加上做一個女歌手有很多東西要 Fulfil，我卻覺得自己應該 Fulfil 不了。」就如同〈歧義種子〉所唱，「孩童爭相比較時 我暗中愛唱歌 父母不知 無盡孤僻於這舞池／這個世界唯獨我不太聰明 不懂適應嗎 要聽聽嗎其實我可以從沒人在意 真心都顯得太幼稚 」，內心不斷糾結與拉扯，一直到大學畢業，她才能夠坦誠地說出那句「嗯，其實我想唱歌。」。如今回想起來，她說自己如果一開始便表明自己的真實想法，其實父母可能擔心個兩天就沒甚麼的了。聽到這裡，我問會不會其實家人早就知道你喜歡唱歌，卻一直沒有說穿？她聞言笑說：「對啊，沒理由不喜歡唱歌卻天天在家裡大喊大叫，可能他們只是懶得踢爆我（笑）。」
她又想起父親曾對她說，覺得她去英國讀書後好像變了一個人，而那是正面的轉變。「在香港讀書的時候，我記得自己常常都會哭，因為成績不好。那時我就喜歡玩音樂，卻不知道該怎麼進步，Demo 大多都甩皮甩骨，所以那段時間我是有點 Frustrating 的，好像甚麼都做得不好。」直至去到英國，環境和考試制度都相對輕鬆，時間和 Metal Space 都變得充裕，她總算能夠放心去探索音樂，給音樂老師聽 Demo，也開始在學校合唱團唱歌。「我以前是誇張到，因為怕被人知道我喜歡唱歌，就算參加合唱團也只能說「喔我彈琴。」，在英國時我才踏出那一步去學唱歌。」事隔多年，她終於感覺到自己由 0 去到 1，為她帶來了許多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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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緒投射
她慶幸自己的童年並沒經歷甚麼特別重大的缺失與傷痛，但聊到情緒勒索，她就和我們分享了一件往事：
「我有個從小就認識的 Best Friend，我跟對方的媽媽也很熟，是一位人很好的慈母，但唯獨發生過一件事讓我印象特別深刻。有些人在發育期是會發福的嘛，我就是其中一個。記得在中二、三的時候我胖了一圈，對方就說『嘩你真的胖了好多啊，你不可以繼續這樣，不然你會沒人要，做女人沒人要好慘的。』那時我挺生氣的，最辛苦的是，發育期已經有很多 Unexpected，身體有許多轉變，很多無法控制的事情，再突然有個認識多年的長輩說得好像很 Emrgency 那樣，我就覺得，不用這樣吧。」
直到近年，她偶爾也會碰見這位長輩，如果那天因工作而化了妝，對方會說：「你瘦咗喎，好叻啊你，你依家咁樣咪叻囉。」；但有時打扮得隨意一點，對方就會說：「咁樣唔得啊，唔怪得你未結婚啦。」，讓她哭笑不得。「現在我明白那是她的 Love Language，在她的角度她是想你好，而我也 Appreciate 她有這個心，但我就會婉轉地 Disagree 她，但不會為難她。」很多時候，理論是沒有用的，畢竟對方也一定是經歷了甚麼，才會得出那樣的結論。也許從一開始，就沒有所謂的對與錯。「如果有人給你一個好 Strong 的建議，而你真的覺得不適合的話… 我覺得情緒勒索這回事，其實是對方將自身的不安投射到你身上的表現。這樣想的話，也許你就能容易一點去，Gracefully 地拒絕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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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為那些曾在原生家庭裡受到傷害的人們點一首歌，你會選哪一首？
：我會選《Fairytale》，是在我的專輯《CHILI T》中的一首歌。副歌有一句是 “I just wanna be okay with the way I’m made/Wanna be brave with the steps I take”，我覺得如果每個人都能 Comfortable in their own skin，其實就不會有那麽多傷害了。就如我剛提到的婆婆和朋友的媽媽，可能她們其實也被原生家庭否定過自己的價值或 identity，才會在長大後不自覺地把那份不安投射到其他人身上。所以我會想把這首歌送給他們，Hope you’re okay with the way you’re made。
想像題：挖開名為原生家庭的土壤，你認為裡面有甚麼？
：我覺得會見到正在發芽的種子，但也會有長得比較慢，無法好好成長的種子。其實沒有一個原生家庭是完美的，會有快樂，也會有傷害，有眼淚，就看你怎麼去理解與面對。
featuring @kiri_thy
video by @henryyyeung
photo by @ssamtso , assisted by @chyeung_
interview by @jausiu
produced by @rubyrubymerry
styling by @kelliecocotte
make-up by @doramua
hair by @toyoho
